內觀十日(中)

mindfulness printed paper near windo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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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觀第四天-理解內觀

今天,是這個修習課程非常重要的一天,累積了前面三天的觀息法,就像為內觀修行打好地基一樣,接下來,正式進入內觀法修習的真正領域,我也是在這天才逐漸明瞭,所謂的內觀,為何與觀察呼吸息息相關,為何學員們要培養身體上的覺知,以及最終內觀法,究竟是如何幫助人們獲得解脫和平靜。

我終於搞懂了,於是,神父老師在第一天告訴我那句莫名其妙的話,我才逐漸明白、體會。

內觀到底是甚麼? 它並不是一種神祕的宗教儀式,也不是讓人快速獲得從人生中所有痛苦解脫的超級能力,也不是上完課程之後每個人都能人人都一帆風順,它是一個針對”內心”的精實鍛鍊過程和方法,這個過程非常漫長,也沒有所謂的捷徑,也沒有任何的神奇魔法。

是的,而且這個針對心的修行,只能由每個人自己去各自完成。

人為何會痛苦和無法解脫,是因為人類本身抱有極大的慾望和渴求,對周圍事務產生的各種情緒反應,面對自身外界期待所發生的事和不照著預期發生的事情,產生愛恨和執著,在”心裡”產生各式各樣的情緒、感受反應,而無法清楚自覺,以至於生活中的震盪和變化來臨時,內心跟著外面所發生的事件一起波動震盪,便無法平靜下來。

這是便是內觀課程中指出,在我們內心發生的真實現象,然而,如果沒有靜下來好好觀察自己內心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,人往往不會有所察覺,也不會知道要如何自我解脫,也無法擺脫這一切煩惱,就像一位在生活中自行製造心中無盡煩惱,無意識的夢遊者,久久無法覺知、清醒過來

首先,先保持一顆覺知的心。

在觀察身體感受的的訓練過程中,就是在訓練”心”的敏銳度,讓自己首先有關於”覺知”的能力。延續著前三天我們練習觀息法的內容,接下來課程引導我們進入真正的內觀,去觀察每一部分源自於自己身體上的實際感受,例如:頭頂上的感受、人中的感受、臉頰的感受、四肢的感受、腳趾頭的感受、肩膀的感受、背部的感受等等,想像自己的意識是一台在黑暗中的掃瞄機,細細掃描各個身體部位的感覺。

可是,有些部位我並沒有任何感覺? 可是,我的感覺只有腳酸和背痛? 幹嘛還要繼續觀察呢?

說真的,每天靜坐十幾個小時真的非常煎熬,即便我心裡對內觀目的的困惑點已經稍微鬆動,但是隨著修習時遇到越來越多身體上的疼痛和不適,還有偶爾想從禪堂離開的意念升起時,我的課程求生意圖,好像只剩下每天那杯早晨的美味咖啡。

不行啊,我都快跑到一半了,還沒看到終點是甚麼,怎麼就這樣走開了呢?

每晚的老師開示與課程說明澄清,又把在邊緣的我拉回了一把。講述內容沒有任何僅僅在知識上玩弄學問的諄諄教誨,也沒有所謂的你必須先相信甚麼之後才能得到甚麼的迷信,也沒有所謂的偶像崇拜和誇下海口的保證,從頭到尾強調的,就只有實實在在、樸素又辛苦至極的漫長修習方法和親自體證。

你只需要相信、親自證實在你身上發生的事實就好。

這如同內觀課概念背後的堅實靠山,別人的事實就是別人的事實,你的事實就是你的事實,就像同一碗飯好不好吃,必須由你自己去品嘗後,才是屬於你的”好吃”,實證就在此,紮紮實實,須由每個人親自驗證。


內觀第五天-艱難的堅決靜坐

第五天,猶如這次內觀十日的中途站,到了繼中站,我仍毫無日期感、時間感,每天聽著敲鐘聲,凌晨四點起床,過著每一天只有靜坐、修行、散步、用餐、盥洗的極簡樸生活,以前從未有機會過上這樣清新脫俗的日子,不會被手機訊息追著跑、眼睛不用盯著銀幕過度疲勞、不用擔心錯過甚麼事情,也不用煩惱誰講了甚麼話,也不用記得那個記得這個,也不用煩惱這些煩惱那些。

這裡就像是設立在地球上,讓人類暫時逃離恐怖人間的無塵天境一般,大家一同聚集在這裡,沉默的、安詳的、平靜的、無打擾的,專注且深入的淨化自己的靈魂。

這裡的氛圍相當祥和,工作人員們皆身懷一種善意和恬靜,無酬的志工們,為各位遠道而來進行修習的學員們,提供自願服務和照料大家的生活起居的需求,每一口真材實料的飯菜、每一道素食甜品與餐後水果,都能感受到來自準備食物的人溫暖與愛心,雖然沒有鋪張奢華的食材和飯廳,那種由心中升起的美味與滿足感,是很有溫度層次的,光是喝到一碗甜湯就非常非常的滿足!

有時候,你可能還會一邊吃飯,一邊不自覺的微笑。

祥和的氣息會沾染到內觀中心的每一份子,如果你沒有多餘的手拉門會有人主動幫你開門;洗碗槽裡的廚餘會有人主動倒到桶子裡;禁語沉默期間大家都會在園區內各自讓開,給彼此一個舒適安全的身體距離;如果看到地上有垃圾灰塵有人會自動清理;如果有人外套掉在走廊上有人會主動撿起來收放著,那種良善磁場的共同震動,會感染到所有在這裡的人。

這裡,再怎樣汙濁混亂的心,似乎也會被安撫、緩和下來。

每天的靜坐時間至少是十個小時,經過前幾天的靜坐修習,身體必須盡量保持不動,長時間下來身體就會出現很多的不舒服,這裡癢那裡癢,這裡痠那裡酸,這裡麻木那裡麻木,尤其對於下半身或腿部有舊疾的人來說,更是加倍的煎熬與考驗,非常不幸的是,後半段課程的訓練是越發的嚴苛。

所謂的堅決靜坐,就是必須保持身體三個部位完全不動:閉眼、手、腳,長達一個小時,先前的靜坐時間,自身體上時常感到痠痛、麻木,不舒服的感受產生時,很自然會藉由改變姿勢以利於繼續靜坐修習。現在,我們必須要求自己在一個小時內都不能移動,不管身體有多麼難以忍受、很想移動,都請務必堅持下去。

首次的堅定靜坐,大約度過四十五分鐘之後到一小時間到之前,最為煎熬,選擇盤腿一小時可能小腿會極度麻木,選擇跪坐一小時膝蓋處會很難受,選擇高坐一小時腰背部會非常痠痛。不管在開始前選擇何種姿勢展開堅決靜坐,都可能遭遇瓶頸,再加上因為身體不適而產生負面情緒的狀況下,要集中精神呼吸、仔細掃描身體感受,整個訓練又變得更加艱鉅

每一次一小時的堅決靜坐都非常不容易,雖然中途有因為真的身體無法忍受而變化姿勢,但在心境上確實像鍛鍊心臟肌肉一樣,也像是在長跑時告訴自己務必繼續堅持下去的那般鋼鐵堅決,不知不覺由行為深入內心被形塑出來,成為在修行中漸漸培養的一種良好心理素質

這不就很像是,當我們在做一件很困難的事情,遇到極大障礙時,幾乎在放棄邊界之際,轉換心態讓自己選擇毫不猶豫地繼續堅持下去嗎? 快要到達終點的最後幾公里,真正考驗才正要開始。

繼續堅定相信自己。但是,多坐幾次後,訓練也不會越來越輕鬆的。(苦笑)


white feather on body of water in shallow focu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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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觀第六天-掃描全身任何感受

第六天,號稱學員們非常容易中途放棄的一天,怎麼回事呢? 到了這天,我們主要的課程內容算是相當進階,加上新的觀察技巧,可以算上高階訓練的第一堂課,利用新的觀察身體方式,在這天被講授、實踐。

這幾天靜坐期間,身體體會經歷各種的感受,我們的意念也回想、思考、飄過許多關於過去未來的事情,理想上來說,我們必須已經訓練”心”到一種程度,即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上所有部位的感受 , 不管是好的感覺還是壞的感覺,甚至是沒有感覺的部位,以及能覺知任何從內心竄升起來的心理情緒反應。緊接著,課程會引導學員從大範圍、對稱掃描全身感受,並順暢、流動的掃過,像是一次又一次自然的流水一樣通過身體全部。

除了痠痛和麻木之外,還有更細微的感受,有些人會開始感覺到身體每個部份的細微震動、波動等等,感覺上是愉悅且流暢的,而學習領悟力緩慢如我,在感受上當時還是繼續跟麻木、痠疼感奮鬥協調當中。

重要的是,到了這個階段,不管感知到身體有任何好或不好的感受,都要保持非常客觀及平衡的心。

如果你有舒服的感受,那就在當下知道並且感覺到它,但是不要對它貪求渴望;如果你有疼痛的感受,那就在當下知道並且感覺到它,但是不要對它產生怨恨與厭惡;如果遇到沒有感受的部位,那就在當下知道並且感覺到沒有任何感受升起。在內觀法中提到,最終所有的事情和感受都會過去,世界上所有的事情皆是無常,沒有永恆不變的,痛苦其實源自於人內心自行產生的各種執著。

聽起來或許很陳腔濫調,但是你可以仔細想一想,在我們過去人生中任何曾經發生過的糟糕和快樂,現在想起來事實是不是已經變得很虛無,而其實是我們自己現在仍然還在主動製造痛苦和執著呢?

內觀修習讓人們消除痛苦的祕密就在這裡-在人生中保持覺知,理解無常,並擁有一顆的平等心。

所以具體來說,內觀究竟如何在生活中幫助到我們呢?

到了課程的中後段,即將要跟現實生活上接軌道的我,很想知道這個工具和我真實生活的關聯性,我不能只是在這麼安全的地方感到平靜,我心裡希望能帶著這個工具保護我,順利回到如此兇惡險峻的人間啊!

老師啊,我有很多的煩惱,但是,這個方法到底要如何在生活中發揮作用、產生效果呢? 當我感到無法平靜時,只要坐下來練習內觀,問題就會解決了嗎?


內觀第七天-困惑與懷疑

記得這天從起床開始,腦袋中的困惑和疑慮圍繞著我,晚間的老師說明與講述,雖然對於課程澄清有幫助,但是每個人的背景與煩惱各自差異,卡住的問題點都不盡相同,還好的是,在這裡,你不必死死的翻著教科書逼著自己找標準答案,也不用強迫自己接納並不理解的地方,把握中午及晚上助理老師解答困惑的時間,把你的問題丟出來,向這個流傳許久的古老修習方法做一對一的挑戰,和老師的個別說明釐清,讓你突破困惑的障礙物,重拾對於內觀修習的信心

記得我問了老師自己很難以理解的地方:

如果有人的生活中發生巨變經歷失落與哀傷,勢必在情緒上會經歷巨大的悲痛,而且非常真實難以平復。這時如果眼前的面對的事實是死亡,那麼我們當然不可能馬上接受死亡的事實,勢必會經歷哀痛,以內觀的方法告訴我們的,要客觀、抱持平等心的接受生離死別這件事情,不是很難辦到的事情嗎?

我的疑問其實是,要對生命中每一件發生的事情,都抱持著十分平等的心去面對,簡直跟登上月球一樣困難,平凡如我,還是一個充滿情緒反應的可憐人類,聽起來太不切實際了。

老師臉色依然很神靜,回答我:就是練習繼續向內觀察心中的實相,了解無常,保持平等心

看來,我還是在普通人類的生物等級,而老師只是坐在又高又遠的天境之椅,淡淡地說一句:你只要這麼做,就可以成為自己的神了

現在,距離修習終點,還差個十萬八千里呢。


內觀中心相關連結與資源

內觀課程,是源自於印度的古老的修行方法之一,透過如實觀察自身呼吸與身體感受,體會無常與鍛鍊平等心,來淨化身心的一個修行過程。

三篇系列文章:

內觀十日(上)內觀十日(中)內觀十日(下)

課程資源:

台灣內觀中心首頁課程作息表與規範

本系列文章僅為個人經驗分享,實際的課程內容需要自行上課領會,無法單靠資料和文字閱讀了解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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